郑友林的博客复制网址 | 设为主页| 加入收藏

按照美联储的决策程序，其实，美联储主席并不是一人决策。但是，鉴于过去人们把格林斯潘抬到天上的思维习惯，在此，也就用伯南克代表这一届美联储决策团队了。

首先，有一点可以肯定，伯南克已经（或者说暂时）抛弃“渐进主义（Gradualism）”的政策策略。渐进主义(Gradualism)，最早是由达尔文提出来的一个概念，他用渐进主义的自然选择概念解释生物的进化。渐进主义的进化是指缓慢的、逐步的变化所导致的进化。换句话说，它是指通过不断的轻微量的变化实现的进化。渐进主义的变化保证每个体与其父母种类一致性，并且，在新的种类与老的种类之间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后来，学者们将渐进主义概念加以推广，形成广义的渐进主义。所谓广义的渐进主义主要是指那些在学术上坚持渐进改革取向或者是在实际的改革过程中坚持渐进改革取向。它既是一种学术理念，又是一种实践运动。在宏观政策实施过程中，渐进主义的最主要的特征在于手段和途径的策略性。它强调的是一种实现理想目标的方法论，这种方法论试图以一种最稳妥的方法实现既定的目标。渐进主义以稳定社会、创造一个平稳秩序为目标，针对需要解决的问题，通过试错法解决问题并且逐步地缓解各种社会冲突。既能要求社会成员长久与耐心等待又能满足社会成员暂时的要求。

金融政策行动将对经济活动产生何种影响，政策制定者是很难判断的。由于各种信息会源源不断地汇总，中央银行官员需要监控数据来证实货币政策效果，以便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因此，中央银行在调整利率时采取小心谨慎的态度就顺理成章了。耶鲁大学的布兰纳德（William Brainard，1967）早在1967年就指出过：当金融政策制定者对其政策行为将给经济带来的影响无法确定时，他们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在调整政策时更加小心谨慎地采取较小的步骤，而不是在他们确切地掌握其政策行为的效应时所采取的那种行为。中央银行货币政策研究专家指出：渐进主义被赋予许多不同的含义（This relatively slow adjustment of the policy rate has been referred to variously as interest-rate smoothing，partial adjustment，“cold turkey”approach，bang-bang solution，and monetary policy inertia.）美联储的渐进主义货币政策并不是独特的，其他国家的中央银行也是采取了相同的政策手段——朝着一个相同的方向循序渐进地调整利率。(Lowe and Ellis，1998；Goodhart，1999；Srour，2001)。

美联储公开宣称信奉渐进主义。关于为什么要采取渐进主义，2004年担任美联储理事的本•S•伯南克（Ben S. Bernanke）的讲话具有代表性（“渐进主义”2004年5月20日，由华盛顿大学和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在西雅图联合举办的“经济午餐会”上的演讲）。在这次讲话中，伯南克阐述了美联储采取渐进主义步骤调整利率的三点理由：

一是政策制定者对一系列经济变量的不确定性；

二是加强对长期利率的控制，长期利率对经济具有实质性的影响；

三是渐进主义有助于减轻金融压力。

显然，伯南克太了解什么是渐进主义了，他对美联储实施渐进主义货币政策的必要性是非常清楚的。很多人认为FOMC应该采取渐进主义原则来实施货币政策，而且，渐进主义的货币政策有助于实现联邦储备系统的目标。但是，这一次，伯南克出重拳，一改渐进主义立场。在一个月时间之内降息125个基点，完全不是渐进主义风格的美联储了。

不过，在货币政策实施过程中，并不总是小步行动，偶尔也会有一些比较大的动作，比方说，在经济成长过于强劲，劳动力市场空前吃紧，成本推动型的通货膨胀压力加大，而且市场通货膨胀预期上升时，或者美联储技术官僚们主观上预期（之所以用这个词，是因为有时候会被作为一个借口）经济即将出现衰退时，美联储完全有可能、而且也必须采取激进的政策。

那么，这一次，美国经济并没有出现衰退，只是伯南克和他的同僚们觉得美国经济有可能出现衰退，就采取了激进主义的降息措施。而美联储从市场形势的演变过程中看到了可能发生不愿面对的僵化局面，所以，破天荒地下了一道猛药，这是伯南克极其决策团队不同于格林斯潘的地方，他是否还继续按照渐进主义原则实施货币政策，还不得而知。如此急迫降息，无异于一剂“强心针”，效果如何，还有待观察。

我认为，这次降息完全不是因为美国经济衰退，一方面，是为了检验其他国家中央银行对美国货币政策的反应。另一方面，就是赖帐。笔者认为，美联储减息的实际效果还在于对外界进行调控，套利投机的作用更大。第一，使美元贬值继续朝着既定的目标运行，使之达到某种极限，在美元汇率的极限点，一些反应迟钝的美元资产持有者会无法忍受，从而选择在美元汇率最低时卖出美元资产，此时，美联储会采取反向操作。美元贬值，首先发出尖叫的是外国债权国，而不是美国。美元持续贬值，无法忍受的还是外国债权国，而不是美国。而目前，这个时机还远远没有到来。第二，在整体上赖帐，减少负债的实际负担。我们注意到，尽管美国人大肆举债，但美国相对国民收入而言的净债务几乎没有大幅度增加。原因何在？一方面美国为自己的债务支付非常低的利息；另一方面，它从外国资产中获得的收益则很高。这种收益抵消了部分债务。此外，美元币值下降，这种效应因此得到了放大，因为美国拥有的外国资产的美元价值提升了，而用美元结算的债务的总值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是美国玩弄的金融魔术——在举债的同时又不增加(或者实际增加很少)债务总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