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线 _ 贾君新的专家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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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线 2009-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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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个夜晚，夏夜,我开车走在市区的单行线上，迎着风，迎着夏日带来的新鲜和关于多年以前一些回忆。

一些老套的思绪在微凉的夜色中娓娓道来，就在我还来不及感慨或者感伤的时候，背后如风吹来了嬉闹声。把车速减慢，分明看到一男一女踩着自行车从我的身边，从隔离带的两边一笑而过。对面有车辆迎面而来，同时有车辆也从他们各自的旁边擦肩而过，危险的字眼可能在一霎那就闪现在所有路人的脑海，但是分明地，我同时感觉到单行线的两边几乎都填满了躁动的青春和逼人的多少有点轻狂的意味。

忽然地，无语。不是生气，也不是鄙夷。只是偶尔觉得，在夏夜里，总有一种朦胧的爱恋，就像他们俩一样，就算不是情侣，我也觉得他们将来会是情侣。可是，我们很多经过的路人，实实在在的，还得继续单行。依稀的记得，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类似的经历，已经远离我很久很久了。他们之所以轻松地选择走在单行线的两边，那是因为在下一个或者更下一个出口处还会相逢，如果愿意还可以并肩而行吧。然而在我们很多人的人生路上，在我们的爱情道路上，一旦选择了走在单行线上的两边，是否也有一个或者下一个出口来给我们相逢和同行的机会呢？其实，你们说，如果选择了，那么很多的分离，是不是都应该努力去忘却或祝福？何况，已经那么久，恍如隔世！

　　远处有橘红色的路灯在夜色里犹如在高楼林立中飞翔的小鸟，很多挥洒在红尘中的历史或已经湮灭在这个城市的边缘。那些无处安放的废墟也有如我无处安放的心绪，仅仅可以徘徊，徘徊在那颗小小的心里，无处容身。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如此想念一些人了，并且肆无忌惮。这样的想念，一如那些开了整整一个冬天又一个春天，直到这个初夏还坚持绽放的白色小花，无处不在。就这样浅浅的，一点点，透着清纯如百合的淡淡的清新，轻轻巧巧就刻了一些名字和往事在我的心头。什么时候，我们如果可以和相爱的人在阳光下、月光里晒一下我们的爱情，那，也是一种幸福，就像刚才在单行线的两边骑车经过的两个年轻人。但是很多的人，很多的爱，恐怕除了偶尔的在路灯下，在星星都困倦了的时候，在流云都入睡了的时候，才能去对视和拥抱吧？

突然地，下雨了，我对自己说，那是天空的眼泪。我把车子靠边停在路旁一棵不大不小的木棉树下，我曾经在某个周末也来过这棵树下，仰起头透过斑驳的阳光去数树上零星的花朵，但是今夜，花朵早已经都谢了吧，那树上也许还有木棉的果实，一个个躲在茂盛的叶子里，做着开花的梦。是的，我知道木棉的果实真的会开花，白白的，静静开在你的枕边上，开在你的梦里头。

很明显夏夜里很多的枝桠逐渐浓密，遮了我的眼睛。可是我还是依稀的看见了，那些灯光下闪亮的雨滴，像星星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闪烁着温柔着。我想象着这场雨，它会在房顶上、窗台上、甚至在大街小巷里游走的各种颜色的伞上。想象那些淅淅沥沥的声音，我无端地就想起戴望舒的《雨巷》，胡同里的油纸伞，伞下必然是一张清丽的俏脸，也许还有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和长睫毛，里面透着紫丁香一般的愁绪。我还想起清照婉约的梧桐细雨，想起连片的梧桐，并且果然常常滴着雨。除了雨滴，我还听到了很多的车声人声，看到了一些在夜间还为生计劳碌奔波的人们，或许当中也有那些夜夜笙歌的人们吧，他们一起为着不同的理由，走在迷离的街灯下，共同热闹了这个夏的夜晚，还有这寂寂的单行线。

今夜的单行线上，要不是有那肆意纵容自己的一双少男少女，除了交通繁忙的时段，就会剩下了怎样的凄冷和落寞。我依稀看到很多萤火虫在草丛里和漫天的雨一同翩翩起舞。我忽然感慨：也许一光年以后，我也会轮回为一只会发光的萤火虫，在某个辗转难眠的夏的深夜里，为某些人点亮一些回忆。可是，毕竟，现在不是，现在不能。现在能够的，只是守望。对于很多美好的愿望，其实守望又何妨？它和等待一样可以是一种幸福，等待或者守望其实不一定是一个照顾到每个当事人的完美结局，或仅仅是一种心境和一种过程。就如刚刚从单行线两旁经过的年轻人一样，也许他们张扬而肆意的举动不一定是我们以为的为了浪漫而冒险，而招摇，他们仅仅是在一瞬间觉得这样好玩，然后因为年轻就这样做而已。

——嗨！夏！夜！单行线！